郁梨脊背紧贴座椅,手探进座椅侧方,摸到位置调节器,小腿发力,座椅蓦地后撤。傅瑾时看起来像毫无防备,手悬停半空,脸色不算阴森。郁梨有所了悟。他看见沈黎川固然不爽,但沈黎川没有逾矩表现,知道婚事,没有反驳阻挡,自然点不着他火气。突然提过去,重点在试探她,提醒她,以防她见到沈黎川,改变主意。“试婚纱的地点发我,我明天上午约白瑛定款。”傅瑾时手指一拨调节器,郁梨猝不及防弹回来,牙齿结结实实磕在他唇角,印上一道透亮的水痕。“叫来白瑛,白瑛再喊沈黎川,听他给你意见。”他心情不舒适,摸她牙缓解像掰,眼睛透出几分锐利。郁梨心中只道,果然,这次没猜错他。且在医院听他逢人夫人,见人婚讯,分明嫌恶人多场合,挤都挤不下的电梯也进,她早怄火了。忍了忍,双手扒拉他手臂,“四年加今年,你揪着不放五年了,就这么在乎沈黎川?”傅瑾时静默,闷沉沉注视她。“我不该在乎?”郁梨冷呵,“你当然该在乎,你喜欢他。”傅瑾时面容倏地阴沉,郁梨感觉他胸膛急促鼓了一下,仿佛深吸一大口气。平息了情绪,他喉咙挤出笑,异常危险。“你推苏成怀爱我,现在我又喜欢沈黎川。”他在磨牙,“我性向是男是女,你没点亲身体会?”这话,很混不吝,又野又辣,配上他锋利有攻击性的眼神儿。郁梨浑身警铃大作,想要结束,又挂心医院血检钓出那三波人,她对形势一知半解,不能推算结果。还有保安队长下意识遮挡动作,莫家如今锋芒激向,郁梨不敢大意。硬着头皮捧住他手,用力钳紧,不让他动弹,“我不是指你爱好男人,在香江连盈盈也喜欢你,她看你的眼神,很像要靠进你怀里。”傅瑾时垂眸,她手太小,两只合拢也箍不住他一挣,她明白这点,格外用力,指甲攥得发白。车内空间不小,她又主动前凑,近到肉贴肉,气息缠绕,近到她就在他怀里,抬手就推倒,俯首就吻住。尤其此刻,她眼里倒影他,盈盈水光,乌黑长发,柔媚娇态的女人味,像清溪谷清亮溪流的婀娜水草,拂过来,摆过去,入骨撩魂的拿捏。他喉结上下滚,嗓音干哑了。“你讨厌她?”郁梨不讨厌是不可能的。连盈盈是莫士诚对付林娴姿的武器,林娴姿迫不得已认下她,时刻都有可能被她陷害。没人喜欢一颗嵌进肉里的刺。“你讨厌她吗?”郁梨全程注意他神色变化,每一分细微之处,“你从前说,不喜欢聪明太过的女人,她们眼睛里欲望太浓稠,心机衡量太重。”傅瑾时又笑,声音浑厚,有哑意,在车厢蔓延开来。“你想知道答案?”郁梨眼睛溜溜圆,洗耳恭听,格外重视他的模样。的确重视。重视他眼力毒,千方百计绕圈子确定连盈盈深浅,若是他应承厌恶,代表连盈盈心计重,傅瑾时猜她下一步,就顺势带到三批人身上。她那点儿聪明灵透,只会为在乎的人,用在不在乎人的身上。他长久不吱声,郁梨等不及催,“什么答案?你喜欢她?”竟学会反向激他了。傅瑾时心里忍俊不禁,面上严肃认下,“她温柔,听话,最重要是有眼缘。”郁梨不由自主瞪大眼。傅瑾时瞧见她眼球都震颤,几乎要失笑,手腕一转,巧劲挣脱她,利落退出副驾。门关上。郁梨愣愣看他刻意偏头,躲避她视线,绕过车头,坐上驾驶位,开出医院。从小到大二十余年,郁梨没听过他对异性满意的。可傅瑾时脾气硬,强势,从不回避他人目光,永远威严逼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