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鸿园,是最早的那间公寓。见她迟迟未伸手来接,邹言挑起眉:不愿意那算了。说着,便打算收回。愿意!姜海吟扑过去,扒拉着修长的指尖,一把夺过。她忙着抢,没注意到男人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。愿意是最好不过了。如果实在不愿意,他只能……另外想办法了。虽然都是自己的房子,但放在眼皮子底下,总归好一些。那你……她想问,对方会不会过来住,话一出口,又觉得自己好笑。这人现在身价上千亿,估计有数不清的豪宅供他挑选,怎么可能回来跟她挤。你想说什么邹言眸色沉沉。没什么。她推门下车,想了想,又转身道:这几天我可能还是要回去住的,毕竟房东那边还没有打招呼……不用了。呃房东那边……我已经让人说过了,东西也不用你去搬。姜海吟站在楼下,目送着迈巴赫驶远,她抬头看了眼身后的公寓楼,低低地叹了口气。正如邹言所说,根本不需要她动手。推开门,几大包私人物品已经放在了玄关旁。房子里有定期清洁,一切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区别,就好像一直有人住着一样。比起鸿园,她确实更喜欢这边。有一种,正常的感觉。正常的生活,正常的相处,正常的人生。可偏偏,总是奢望。她甩了甩头,开始收拾和整理,分门别类的放好东西后,又上网做了会儿答疑,然后拎起门口的车钥匙,到楼下开车去接孩子。依旧是那辆沃尔沃。车内也做过了全面清理,还铺上了全新的脚垫,像是为了让她遗忘那段不好的经历。对于再次搬家这件事,邹林臻适应良好。晚上,小男孩爬上自己睡了好几年的床,平静地跟妈妈道过晚安后,很快就进入了梦乡。姜海吟以为自己要睡不着,结果闭上眼再睁开,已经是天亮。她坐起身,环顾四周。邹言没有来过。老宅。堂屋正中的院子,高大的身形跪在那里,已经过去整整一个上午。房间里,邹应明躺在摇椅上,一边听着评戏,一边单手打着拍子,另一只手,则在慢悠悠地转动着两个翡翠玉球。价值连城的翡翠时不时发出磕碰的脆响,叫人听得心口不禁泛疼。吴世宗像驴子一样来回转了好几圈,站在窗台旁往下头看了眼,实在忍不住了,回头道:家主,该认的错也认了,整件事小言处理得很好,并没有对邹氏造成多大的影响,他这刚刚出院,您看是不是……差不多了邹应明阖上眼,过了会儿,才淡声道: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吗事情虽然是假的,但他邹璟言所走的每一步棋都是真的,也就是说,他确实有这个能力,把邹氏上下搅得天翻地覆。那也不全是他做的啊,是温云虹这么多年埋在公司的内部的根基太深,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,掀起如此大的风浪,这回全都挖出来了,也是件好事,不是吗再说了,小言有能力,您应该感到欣慰啊……邹应明抬起眼,望向对方,深沉的目光盯得吴世宗嘴角的笑容开始发僵,而后蓦地笑了起来:呵呵呵……你说得没错,我确实感到很欣慰,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,必须要给下面人一些交代,否则,就算他真正坐上了我的位子,也没办法服众。啊,对对……吴世宗连声附和着,又瞥了眼院子里跪得笔直的身形,无声地叹了口气。温云虹被彻底扳倒了,邹行云是保了下来,但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再那么安逸舒服。这些,对于那个人来说,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,还是坏事。中午,太阳越来越烈,纵使是深秋,一直照着,人也会头昏眼花。管家领着一群人往里走,都是邹家的族亲,邹远良和邹云雁自然也在其中。院子里的情况,众人尽收眼底。年长的心中有数,不予评价。呵,我还以为多牛逼,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邹远良冷哼道。邹云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:快别笑话别人了,你自个儿连个竹篮子都没有,这个季度的报表都很难看吧还是赶紧想想,待会儿见了爷爷,应该怎么说才能不被骂。你!对于这个妹妹,邹远良几乎没什么办法。邹家人都睚眦必报,邹云雁也不例外,但大家至少还会维持表面的平和,可对方却连一点面子也不给。偏偏是个女孩子家,伶牙俐齿的,长辈们也不觉得有什么,自己就不好多计较,每次只能吃个闷亏。目送邹远良愤愤走远,邹云雁回头看向那道身影,琢磨了会儿,目露遗憾地摇了摇头。十分钟后,管家小跑着出来:二少,家主请您进去。邹言站起身,解开两粒衣扣,接过佣人递上的毛巾。出乎意料地,客厅里并没有其他人。邹应明拄着手杖坐在沙发上,招呼道:坐。他望着对方淡然的举动,忽然道:我很好奇,如果那天,那位姜小姐没有出现在会议室,你是不是真的会把邹氏,就这么交到温云虹手上会。邹言毫不犹豫地点头。纵使有心理准备,老爷子还是忍不住感到心一梗。他重重地一拄手杖,怒道:你这是在拿整个邹氏,当儿戏吗!咳咳咳……佣人忙端上一只冒着热气的碗,碗里面黑乎乎的,像是药汁。邹应明吹了吹,一饮而尽,抚着胸口慢慢地平缓下来,他语重心长道:你也看见了,我的日子,不多了,可你这个样子,让我怎么能放下心啊,邹氏的家主,不只是在管理和业务上有能力就能当好的,有些事,你必须学会取舍……说了半天,邹言始终没有多余的反应。老爷子似有些无奈,叹息道:最近,你先别去公司了。